[国廉评论] 再论“唐山打人事件”与扫黑除恶

2022-06-20 15:55

时隔四十六年,唐山再迎“大地震”。有人说,以前知道唐山是因为大地震,这次关注唐山却是因为“九大恶人”。目前唐山事件中的“九大恶人”均已归案,而且是公安部亲自部署抓捕的。关于唐山事件的全网话题已经高达数百亿人次。事件之残忍,性质之恶劣,已经引发全民公愤。如果人人都不敢走夜路,怎么发展经济,如果吃个烧烤就被打,还谈什么法治社会。
      唐山事件暴露了我们的社会治安还有死角,黑恶势力尚未彻底根除。随着公安部、中纪委、最高检的介入和发声,是否意味着第二轮的打黑除恶行动又将从唐山拉开序幕呢?而巧合的是,四十年前的那场席卷全国的严打行动,也正是从唐山的菜刀帮开始的。
      社会是一个大环境,休戚与共。虽然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但他们的痛苦和欢笑都将成为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共同形成一个社会的底色。这个底色就是无序于法治、野蛮与文明的距离。综合这两天的信息,再谈七点看法。
      第一,唐山迎来“大地震”。
      12号下午,唐山市委、市政府决定从即日起开展为期半个月的夏季社会治安整治“雷霆风暴”专项行动,把打击锋芒对准群众反映强烈、社会影响恶劣的犯罪活动。出重拳、用重典、惩恶务尽,绝不手软。注意这里的用词,“惩恶务尽,绝不手软”。为什么是惩恶而不是惩凶,估计已经初步掌握了一些重大犯罪线索。这次行动就是剑指黑恶一网打尽。值得一提的是,这次“雷霆风暴”专项行动,唐山书记、市长任双指挥长。这在此前是非常罕见的,也足见唐山此次态度之惧、内心之恐,反省之深。大家注意整个通报没有提到唐山公安局,按道理,这难道不应该是赵局长的事儿吗?但是现在直接升级为市委、市政府重大行动,即书记市长亲自挂帅,背后意味深长。
      央视新闻在报道中都说,“唐山群众对当地的治安状况一直多有微词”。既然唐山群众多有微词且“一直”,当地领导特别是主管领导是否知道,但不管怎么说,此举彰显了唐山刮骨疗毒的决心。
昨天凌晨,唐山相继发布通报和再通报,此前通过网络实名举报的蛋糕店被暴力打砸案以及酒吧非法拘禁案相继“破案”,六名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网。而此时,距唐山部署为期半个月的“雷霆行动”只有短短半天的时间,不能不说速度真快,效率真高。打黑来的越及时,重建唐山形象就越快。
      第二,异地侦查被质疑
      11号晚间,河北省挂牌督办,并且指定廊坊公安局异地管辖。所以唐山警方好不容易把犯罪嫌疑人从江苏抓回来,结果车还没到,唐山就接到上级的命令,要求把人直接送到廊坊市公安局。后续公诉和审判都交给廊坊负责。有人不解,为什么唐山的案子突然要交给廊坊异地审理,这个案子很复杂吗?有技术难度吗?九大恶人不是全都抓捕归案了吗?为什么还要异地?这不是打唐山警方的脸吗?异地用警我们都知道,但是由上级公安机关直接指派另一个地方直接接管,而且昭告天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想必这也并非河北省厅的本意,而是公安部在挂牌督办了。异地侦查的消息一出,广大群众拍手称快。但是随后更多的声音表示,唐山现任公安局长赵晋进此前在廊坊任职五年之久,让其前下属来查这个案子,能下得去手吗?这会不会是一个障眼法,实际上起到保护作用呢?我觉得群众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但可能不太了解政治逻辑。在这样一场举国关注、公安部亲自督办的重大恶性案件上,让老部下亲自挂帅侦查,或许正是一个深思熟虑之后的妙手。所以这一点大家务必相信,高层智慧,也应该相信廊坊警方会秉公执法,明镜高悬,绝不会做出“以伞包伞”、公然包庇的这样的事情。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们就失去了讨论的基础。不管怎么说,中国都是世界上治安最好的国家,我甚至都不想加上之一。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我相信这都是极少数。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引发众怒,才会全民声讨。而在此也建议一句,既然群众有呼声,民众有质疑,我想高层还要回应关切,至少河北省公安厅应该有所表态,让公众从不知其然到知其所以然,异地办案就是要办成铁案。
      第三,被打女孩伤情如何?
      根据官方通报,四名女子中两名女子受伤严重,但目前生命平稳。我不太清楚这样的表述是什么意思,平稳是活不好还是死不了。具体的伤情如何,哪些是内伤,哪些是外伤,肋骨有没有断,手脚有没有骨折,有没有被毁容,意识是否清楚,这些应该很好诊断吧,是否应该适时公布呢?当然,这都是受害者隐私,官方可以选择不公布,但这直接关系到对行凶者的量刑认定是轻伤还是重伤,结果大不相同。行凶者之一的刘涛之前把人打成粉碎性骨折,最后验伤只是轻伤就蒙混过关。这次如果真如网传,准备六十万百平私了那样,是不是最后也会按搭讪未遂,轻伤赔钱就算过去了,目前得到的女孩伤情是多处骨折,内脏破裂、脸部缝针毁容。我想这不会就是所谓的“生命平稳”吧,但是这些细节并没有得到官方的证实。可怜这个女孩只有十九岁啊,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被这群人渣给毁了。
      第四,实名举报女子被要求删帖
      唐山事件之后,网络实名举报蔚然成风。据蛋糕店老板实名举报,遭黑恶势力杂店破坏之后,又有一名女孩在网上发布视频,市民举报河北省唐山市路北区黑社会团伙朱艳兵、杨森等利用酒吧实施黑社会犯罪。据称,这名举报的女孩只是一个歌手,却被骗到星际酒吧,实施非法拘禁,逼其下跪,殴打辱骂,白纸画押,并用关黑屋、关狗笼、群殴等黑社会手段进行囚禁。就在前一天晚上,女子还接到自称是唐山派出所的电话,要求她删除网上的实名举报视频。然后到唐山解决遭到拒绝之后,又转变态度说“算我求求你了”。看来这起事件确实让唐山警方压力山大。而另一个网名为“@我就是那个店小二”的举报视频,一夜之间则全部删光,想必也是接到一些威胁电话吧。我特别想知道是谁下的命令,这就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先把提出问题的人解决了。
      好消息是,唐山拉开“雷霆风暴”专项行动大幕之后,上述两起实名举报事件先后“破案”,曾经无比嚣张的背后势力悉数落网。不难想象,如果没有烧烤店这起偶然事件,如果他们不是拼死“蹭热度”,如果他们像罪恶低下了头,还会有陈冤昭雪的一天吗?唐山已经火力全开,大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吧。
      第五,烧烤店老板被网曝
      12号烧烤店老板娘遭网曝哽咽发声。事发之后,网传烧烤店老板还和唐山“九恶畜”一桌喝酒。而这九恶行凶视频里也没看到老板拉架劝阻,有没有报警更是不知道。所以一夜之间呢,老板一家便被全民网曝了,有人竟然还跑到已经闭店的烧烤店门口撒尿泄愤,而另一个被误伤的饭店老板门口,则被发泄不满的网友送来了很多花圈。事实上,这几个行凶者也并非烧烤店的常客,事发时,老板娘也参与了拉架,并让其他人赶快报警。而行凶者则威胁他,谁拉打谁,然后打完人没结账就跑了。但重要的是,我们看到的最重要的视频,都是店老板提供的店内监控,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老板娘也是受害者,我们不能苛求受害者完美,更不该被网曝。希望经此一劫,这家烧烤店依然生意红火。
      第六,不要站在道德制高点
      这些事件,确实要感谢舆论的力量,但是有一些键盘侠,他们除了躲在键盘上喊打喊杀,什么都不会。比如有人指责女孩半夜吃烧烤就是不正经,指责女孩态度太冲,还有一个竟然支持行凶者,说摸你一下怎么了。整个事件中最可怕的其实是被打女子和施暴者并不认识。如果你看到完整视频,那个挑事儿的绿衣男子说什么,你就不会说女孩不该还手了。店家提供的视频显示,绿衣男子在看到白衣女子之后,在吧台指着女子的位置说,一会儿把那女的怼路边C了,然后过去就摸女孩的背。这个时候你要指责女孩吃烧烤、指责女孩说话冲、指责女孩不该拒绝、指责女孩的态度激怒了歹徒,女孩凭什么要顺从?凭什么不能拒绝性骚扰,他们没有衣着暴露,他们没有独自饮酒,他们只是在店内吃个烧烤而已,他们只是拒绝性骚扰而已,就该被打耳光、砸啤酒瓶子,然后揪着头发拖出去拳打脚踢吗?别说他们有凌晨两点吃烧烤的自由,就算是他们穿着内衣坐在那儿吃烧烤,也不是被侵犯的理由。与其教育女孩如何保护好自己,不如想想如何让法律保护好他们。即使女孩是人渣,也有不被人渣骚扰的权利。
      第七,关于境外势力
      也有人往境外势力上扯,或许有,但我保留意见。因为唐山九大恶人不会是境外势力操纵的吧,受伤女子上传视频并发声不是境外势力操纵的吧,这么多官媒集体下场不是境外势力操纵的吧,那是基于正义、良知和免于成为一个热点主角的恐惧。无论你是达官还是贵人,无论你是老板还是小贩,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躺在那里的人。如果什么都往境外势力上扯,反倒是显出我们的不够自信。中国有能力也有信心解决好发展过程中的问题,又岂会让一些境外势力所能带节奏的,我们不会也不能因为出了唐山一个极端的案件,就否定整个中国的治安环境。不接受反驳的是,目前中国仍是治安最好的国家。
      我们要看到这起事件从发生到发酵,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的。当罪恶在每一个人的指尖上划过时,也唤醒了我们内心的良知。所以我要说关注唐山事件的每一个人,都是追求正义的一道光。正是这些正义之光汇聚起来,才成为推动法治的炬火,历史,终将看见这束光,来过。
(评论员燕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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